二、程度副词“好”的语法化时间 程度副词“好”是由性质形容词“好”演变而来的。“好”的本义是“女子美丽漂亮”,后引申为“美好”之义。《说文解字》:“好,美也。从女子。”清段玉裁《说文解字注》:“好,媄也。各本作美也。今正。与上文媄为转注也。好本谓女子。引伸为凡美之偁。” 关于程度副词“好”产生的时间,各家有不同看法。向熹认为程度副词“好”产生于宋代,元明普遍应用②(《简明汉语史》);蒋冀骋、吴福祥认为程度副词“好”始于唐朝,但还十分少见,入宋以后多起来③(《近代汉语纲要》);武振玉(2004)对反映晚唐时期语言面貌的《祖堂集》《敦煌变文》和《全唐五代词》进行了调查,结果是只有《敦煌变文·燕子赋》中有1例“者汉大痴,好不自知”,其中的“好”是表示程度高的,因此认为程度副词“好”产生晚唐时期,但是还非常少见,宋代开始略为多见,但是较为广泛的应用还是从元代开始,明代是使用的顶峰时期;李晋霞(2005)认为,唐宋时期,“好”作为程度副词和助动词的用法已较多存在,而作为关联词用法的“好”则初露端倪。 (一)“好”在唐宋时期的虚化 吴福祥研究发现,关于程度副词“好”的用例最早出现在唐代的《敦煌变文》中:“者汉大痴,好不自知。”在晚唐五代的白话文献《祖堂集》中,“好”的使用十分频繁,且有了不同句式:A.好+动宾;B.好+数量名;C.好+个+名词。④例如: (10)问:“万里无云犹是傍来日,如何使本来日?”师曰:“今日好晒麦。”(卷四) (11)好五六百人聚头。(卷四) (12)归宗云:“这一片田地,好个桌庵。”(卷十六) (二)“好”在元代的分布 在元代语料中,程度副词“好”主要分布在南戏和杂剧中。邢福义曾提出这样的观点,在现代汉语中,“好”是最具有南方色彩的副词。⑤刘金勤在《程度副词“好”的共时分布与历时流变》中对“好”在南戏和杂剧中的分布状况进行了考察,以检验元代“好”的使用是否具有地域差异。从“好”出现的句式来看,在南戏中,“好”出现了作补语的用法,而在杂剧中,“好”在使役句中的使用频率占绝对优势,在比较句中出现了否定用法。而就语境来看,南戏中“好”多用于陈述句中,无语气词“呵”与其相呼应,在宾白和唱词中均常见;在杂剧中,“好”多出现在感叹句中,有语气词“呵”与其相呼应,且多用于宾白中。“好”在这两种语料中的功能相当,使用频率相似,也就是说在元代,程度副词“好”已经成为纯汉语地区南北通用的词语。源于南方方言的“好”在近代代表北方方言色彩的《董解元西厢记》中极其常见,如“你好毒,你好呆,恰巉那果相见些!你好羞,你好呆,虧杀人也姐姐!” 通过对前人考察的分析,我们可以大致得出以下结论:程度副词“好”大约始见于唐代,但是十分少见;入宋以后,典型的程度副词“好”的用法逐渐增多;到了元代,“好”已经发展成为南北通用的词语。 三、程度副词“好”的语法化动因 语法化动因是指是什么因素促动语法化的。语法化是一个连续的渐变过程,Heine(1991)把语法化看作若干认知域之间的转移过程,他们把各个基本的认知域排成一个由具体到抽象的等级:人>物>事>空间>时间>性质。吴福祥提到,隐喻体现为一个语义成分基于意义感知的相似性而发生变化,在性质上具有类同性和相似性;转喻体现为一个语义成分基于意义感知的邻接性而发生变化,在性质上具有相关性和标引性。⑥例如:当时那妇人倚门迎接,说道:“客官,歇脚了去。本家有好酒、好肉,要点心时,好大馒头!”(《水浒传》)句中“好”字是一致的,都是表示性质的形容词。可是,“好大馒头”可以理解为“好大的馒头”,这里的“好”是表程度的副词,由于说话者为了凸显自己的主观感受,“好”“大”作为并列定语的同等重要的地位就会发生动摇,“好”的属性义弱化为一个较为抽象的程度副词。程度副词“好”虚化的过程也是其词义的主观化程度不断提高的过程。 注释: |